朱自明生前照。资料照片

“节省每一分钱，为了扶贫助学。”为了扶贫助学，他对自己、对子女“抠”到极致，却对贫困学生关怀备至，不仅资助学费，还带他们看病、配眼镜；他捡废品过日子，没给老伴、子孙留下半点财产，却倾囊助学，在职时捐一半工资、退休后退休金一分不留，累计投入50多万元；他没有改变家庭的际遇，却以一己之力改变了150多名山区学生的命运……

践一诺，终一生。短短12个字，贯穿了朱自明的36年。“爷爷离开我们5年了，但他亲手写的誓言历经41年还在墙上，他勤俭节约、无私奉献的精神刻进了全家人的骨髓，他留下的精神财富让我们受用终生。”昨天下午，深情回忆爷爷的点点滴滴，朱姝几度哽咽。

浏阳市融媒体中心记者罗时茂

深情回忆

倾囊式、拾荒式助学，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朱姝自幼和爷爷很亲，但她不知道，早在她出生前，爷爷就开始助学。

“读小学时，偶尔有学生来看望他，家人猜测他可能在助学，但怎么个帮助法，大家都不清楚。”朱姝回忆，爷爷1998年退休后正式跟家人“摊牌”——把退休金全都拿出来扶贫助学。

“当时家里有反对的声音。”家人的反对不无理由，朱自明四个子女，两个没有工作，几个孙儿上学负担重，老伴也没有收入，“大人劝他‘不替子孙着想，也替自己想想’。但爷爷一贯固执，任凭什么说辞都不为所动。”2008年4月，《浏阳日报》首次对朱自明扶贫助学进行报道，家人才知道更多细节——早在1982年，在乡镇分管文教卫工作时，他就拿出了200元奖励6名品学兼优的贫困学生，而他的月工资只有40元。“普九”后，他每年捐出一半工资，让孩子们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往后，助学金额不断提高。

直到这时，家人才明白朱自明在1982年亲笔写的“节省每一分钱，为了扶贫助学”的含义，也就渐渐接受了他的助学义举。

退休后，享受正科级退休待遇的朱自明原本可以安享晚年，但他将每个月的退休金全部用于助学，自己却每天捡废品维持生活，全然不顾别人的异样眼光和背后议论。

从居住的张坊镇茶林村到集镇的道路，朱自明每天要往返2趟，风雨无阻。这种倾囊式、拾荒式助学，一直持续至2018年9月去世。

两个极端

对自己、对家人“抠”到极致，对贫困学生关怀备至

“为了助学，爷爷抠到了极致，每月生活开支严格控制在100块钱以内。”朱姝记得，爷爷用的唯一家电是一台老电视机，担心电费超过5块钱限额，他强硬拒绝子女为他添置冰箱、洗衣机、空调，也不允许子孙们为他添置新衣服，觉得浪费钱，哪怕身上的衣服早已褪色、扣子不同样，“他的衣服鞋子都是补丁套补丁，一穿就是二三十年。”

爷爷的固执还体现在一件事上：他慷慨资助素不相识的孩子，唯独不包括一位亲戚家会读书的孩子，即使他考上了清华大学。

“邻居们都说资助这个孩子今后有名有利，但爷爷说成绩好的有人争着帮，他要帮的是其他家庭贫困又想读书的孩子。”通过这件事，朱姝看到了爷爷的纯粹，“他不图名利，就是想让贫困孩子能读书、多读书。”

长大后，翻阅爷爷写的日记，朱姝才懂得爷爷扶贫助学的原因，“爷爷出身贫寒，他在早年的日记里就写过对读书的渴望，但家里供不起，这是他一生的遗憾。”朱自明也很重视孙辈的教育，很早就设立了家族奖学金。但除了奖学，他从不会给孙辈零花钱或买零食、买玩具。

对自己、对家人“抠”到极致，但对贫困学生，他却关怀备至。

“爷爷去世后，有不少受助学生来悼念，我们才知道爷爷不仅给钱扶助贫困学生上学，还曾带学生看病、配眼镜，为高中学生买营养品，难怪有受助学生把他当亲爷爷。”朱姝说。

传承精神

每一次翻阅爷爷的日记都会感受到莫大激励

朱自明参加工作时做过较长时间会计，因此养成了写日记、记账的习惯。

“日记和同时期的账本，记录了爷爷不凡的人生。”朱姝发现，爷爷的账本记得细，详细到一分一毛，也记录了什么时候资助哪些学生多少钱。他还与受助学生约法三章，要求他们做到“三要”“三不要”：要努力学习，要勤俭生活，要为社会作贡献；不要往来、不要宣传、不要回报。

据统计，36年间，朱自明累计投入50多万元资助了150多名山区贫困学子，改变了这些学生的命运。受助学生有近三分之一考上大学、硕士研究生或博士研究生。

令人欣慰的是，受助学生有能力后，接过了朱自明的衣钵，各尽所能回馈家乡的教育事业。在张坊镇，还涌现了吉仕杰、罗时奇等“朱自明式”助学老人。

大爱无言，下自成蹊。朱自明的善举赢得了社会各界的赞誉，他先后获得“首届长沙市道德模范”“尊师重教先进个人”“湖南慈善奖”等多个省市县级荣誉，还荣膺“全国离退休干部先进个人”等殊荣，2008年荣登“中国好人榜”。淡泊名利的朱自明从不与人说，依旧默默捡废品、捐资助学。2018年7月20日，朱姝陪爷爷登台参加了在浏阳举行的湖南好人榜发布仪式活动。不料2个月后，老人就溘然离去。

“那时他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上午参加的活动下午就不记得了，唯独记得资助学生这件事。”回忆爷爷的点点滴滴，朱姝几度哽咽。追悼会当天，在朱姝提议下，全家向张坊镇教育基金会捐款1万元，算是最后一次帮他践行诺言。

如今，朱自明离开5年了，但他的日记、账本还原封不动地保存着。“每次回家，在爷爷的老房子里站一站，翻阅他的日记，在受教育之余，都会感受到莫大的力量。”从事纪检工作的朱姝说，爷爷勤俭节约、无私奉献的精神，和对党的绝对忠诚、对人民滚烫的爱，在工作和生活中都给了她有力的激励和指引。

斯人已去，精神永存。在采访最后，朱姝表示，很感谢大家还记得“朱自明”，“爷爷一生物质上不富裕，但他的内心很丰盈，他留下的精神财富让我们受益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