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怀国

6月10日，“江西工职院‘6·1’食品安全事件”联合调查组发布情况通报，针对江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6·1”食品安全事件，江西省已成立由省教育厅、省公安厅、省国资委、省市场监督管理局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行调查。

自从6月1日江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生网络曝光在菜食里吃出“鼠头”后，因为当地市场部门认定该“鼠头”实为鸭脖，当事学生也改口称那是鸭脖，并不买账的网友持续掀起了巨大的舆论风波。原因有三个，一是学生晒出的图片实在太像鼠头了，且这一认知也被动物学家力挺；二是本被寄予专业知识厚望的市场部门，是在没有采样封存过程、没有鉴定办法和科学依据的情形下得出结论的，权威部门干出了被质疑权威的事；三是该校食堂早就有发现老鼠等严重卫生问题的“前科”。

所以当省级四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浩浩荡荡要来调查“鼠头鸭脖之争”的时候，我们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毫无疑问，一块小小的劳什子东西，不过是我们大家都相当熟悉的老鼠头或者鸭脖，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闹到要省级联合调查组出马，这实在是拿着宰牛刀去杀鸡。然而，现实情形又是普通的刀早已分辨不出鼠头和鸭脖，简单的事情彻底陷入“罗生门”之中。我们的身边，究竟谁可信？哪些可信？这种莫衷一是和四顾茫然，让人孤独、憋闷、惆怅、沮丧……

由于事物的复杂性和个人人格独立，我们当然允许有不同的解读存在，但是有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性的东西，如到底是鼠头还是鸭脖，这也在普通人群和权威部门之间形成巨大反差的话，那就应该引起高度警惕了——此间可能是部门态度过于自负，工作过于简单，没有耐心细致地进行科学展示和通俗解读，也可能是因为社会中曾经出现过的一些不正常现象早已损害了部门的权威性，让公众觉得“指鼠为鸭”的事情有人干得出来。

怀疑一切，戏谑一切，这不是全民无意识无底线的狂欢，而是对基层社会普遍的信任危机发出的哀叹。前有食堂老鼠乱窜，后有“鼠头鸭脖”争论不休以及大青虫赶来添乱，这个学校早已不是学生愿意信任的那个学校。而当地市场部门面对问题的轻描淡写和草率结论，也完全没有同对菜食里吃出“鼠头”极度不适的学生以及深表震惊的公众共情。问题出现的原因是学校已经站在学生利益的对立面，而部门也没有以严谨负责的态度匹配公众的重托，权威，就是这样被打倒的；信任，就是这样丧失的。

我也希望联合调查组最后调查的结论是“那东西就是鸭脖”。这并非我希望和稀泥，一个正常的社会，学校因为教书育人的责任意识，就应该被学生信任；专家因为自身专业素养和知识积累，就应该被社会信任；部门因为公权力的权威性，就应该被公众依赖……社会公共事件面前，当信息芜杂的时候，应该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以正视听；当众说纷纭的时候，应该有一个科学的论断来定分止争。这样人们才会有信仰，社会治理成本才会最低化。

省级联合调查组介入，这不光是以更高的权威来还事情一个真相，更是要以科学和公正的态度，来对社会信任危机进行一次挽救。但是必须要认识到，这种牛刀杀鸡的做法毕竟成本太高，也不可持续，构筑社会信任，还得从社会细节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