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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长江都是水

编辑:戴鹏 2019-08-08 10:52:29
微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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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时候,我们是浪潮,是激流,是奔涌着的力量;年老的时候,我们是深潭,是大湖,是沉吟着的诗篇。
 
  阿木
 
  得罪杨慎大才子了,一句“滚滚长江东逝水”给恶搞成有了幽默的色彩。
 
  我明白,“滚滚长江东逝水”,后面紧跟“浪花淘尽英雄”,勾勒出了一幅云卷云舒下,历史飞纵,英雄人物在期间纵横捭阖的大气磅礴的画图。然而必须要注意的是,写长江是虚,落到英雄才是实;东逝水怎样磅礴是虚,英雄人物如何建功立业才是实。
 
  显然,罗贯中是非常欣赏这首词渲染出来的雄浑却又苍凉的意境的,而且举双手同意杨慎先生对于英雄人物的顶礼膜拜。我们看到,洋洋洒洒一部《三国演义》,着墨最多,描画最精彩的莫过于赤壁之战——奠定了三国鼎立局面的那场战争,就是发生在长江上。长江,是英雄的舞台,是记录下文治武功的帛书竹简。
 
  可是,就在《三国演义》记录下来的那个时代,有一个人却是落寞和悲剧的存在。今天,我们经常会引用的一句俗语是,“扶不起的阿斗”。是说刘备为儿子刘禅打下了江山,留下了诸葛亮辅佐,可刘禅竟然还是没能守得住这一份产业,被俘后还要落下一个“乐不思蜀”的笑柄。
 
  阿斗是不是真的那样无能?如今为他平反正名的很多。比如说“乐不思蜀”这一桩吧,有人说了,人家作为一个亡国之君,那时候能对胜利者说些什么呢?这些从大势角度作出的分析,确乎还是有一些道理的。我却注意到《古今刀剑录》有一段这样的记载:“后主禅,延熙二年,造一大剑,长一丈二尺。镇剑口山,往往人见光辉,后人求之不获。”
 
  剑长一丈二尺,这应该是有史记载的最长的宝剑了。我们可以拿这把最长的宝剑同刘禅亡国的结局作对比然后来嘲笑他,但是,我们无法嘲笑,那一个年轻人在战乱频仍的年代、在父皇的光辉遮挡下、在相父打着“兴复汉室”旗帜,不断穷兵黩武,以致国中“民有菜色”自己却无法阻止的情形下,仍然有由自己来横扫八荒,做一个好皇帝的梦想。
 
  滚滚长江东逝水。遗憾的是,刘禅没有做成气势如虹,飞溅云天的浪花,只做了承载和见证浪花的暗流。这个少年还没有来得及轻狂,就老了。
 
  是的,每一颗年轻的心,都曾经吞吐天地。
 
  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岳飞“精忠报国”,投身军旅;辛弃疾献《美芹十论》,慨然许国……历朝历代,不管是天下太平还是山河破碎,青春风暴总会依约到来,让意气风发的年纪,为时代的伟大做出有力的注解。
 
  我不知道这些已经名垂青史的人物对自己的人生际遇是否满意,更不知道那些数不胜数的被历史的车轮卷起的漫天尘土完全遮住了面目的人们,是怎样安抚自己那一颗少年心。我只知道,年少轻狂也好,少年不识愁滋味也罢,高亢有高亢的本原,激进有激进的理由。就像滚滚长江,既然生而为水,那么荡涤污垢,一往无前,就是——宿命。
 
  阿斗并不是悲剧的全部。前行的路上,我们可能倒下,可能蒸发,可能被裹挟,可能受委屈……这,也是宿命。
 
  大宋王朝,曾经有一位叫做郭纶的英雄。他胯下的青白快马,曾像闪电一样驰过瀚海大漠,手里的丈八铁槊,曾刺破西夏敌酋的脖子,荒原中毫不起眼的定川寨,霎时因为英雄而被人记住了名字。可是最终,飞鸟尽良弓藏,郭纶孤单单地乘船远去。看着他的背影,年轻的苏轼又惊喜又伤感,为自己的偶像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河西猛士无人识,日暮津亭阅过船。路人但觉骢马瘦,不知铁槊大如椽。……然而几百年后,年轻的纪晓岚读到当年年轻的苏轼这首诗,淡然一笑,说:“写出英雄失路之感。”苏轼知道郭纶英雄失路,纪晓岚知道苏轼英雄失路,那么后人可知道纪晓岚英雄失路?
 
  美人会迟暮,英雄会失路,这,依然是宿命。
 
  年轻的时候,我们是浪潮,是激流,是奔涌着的力量;年老的时候,我们是深潭,是大湖,是沉吟着的诗篇。志得意满的时候,我们说席卷,谈荡涤,力拔山兮气盖世;命途乖违的时候,我们怨天地,悲人世,苦吟老病孤舟……
 
  只有海明威说得非常明白了:人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打倒!
 
  那么为什么不把那最好的、年轻的自己镌刻在心里?为什么不以淡然的心态去看待滚滚长江?正如《兄弟连》里的台词——
 
  有一天我的小孙子问我:“爷爷,你是大战中的英雄吗?”我回答:“不……但是我与英雄们一同服役。”
 

编辑:戴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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