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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年前诞生的“浏阳戏”如今唱出新韵味

编辑:戴鹏 2018-08-10 10:01:12
微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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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鼓戏、皮影戏、湘剧、话剧、京剧……好戏开锣,精彩不断。浏阳有戏,最早可追溯至九百年前。根据《浏阳县志》记载,北宋时期,中国戏剧走向成熟的阶段,浏阳就有了戏剧活动。而在浏阳南区金刚镇诞生的金刚老案堂班,更是被20位省市湘剧艺术家认定为“湘剧发展的重要源头”。
 
  浏阳人也爱看戏。逢上佳节,一个镇上,搭起三个戏台,一连能演四十八天,观者如云。而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九百年前诞生的“浏阳戏”,如今唱出了全新的剧本:《耀邦兄弟》《屋场里的环保经》《山路十八弯》《乡村故事》《新打铜锣》等大型花鼓戏一出接一出,生生不息……
 
  浏阳日报记者沈铁军欧阳稳江实习生余芹慧
 
  旧闻
 
  浏阳有戏,最早可追溯至九百年前
 
  “正月采茶是新年,姑嫂双双进茶园,十指尖尖把茶采,采起茶叶回家园……”
 
  时光退回到两百年前,春节期间的天气亦是十分寒冷。尽管如此,新年的气氛仍是十分热闹,乡间小路上陆续有着长袍马褂者走过。匆匆的脚步中,一边作揖互道新年吉祥话语,一边将话题聚在了不远处的锣鼓声上——
 
  村里的堂屋禾场上,锣鼓喧天,此乃乡间的传统节目之一,元宵玩龙灯狮子。待一番热闹的开场白后,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禾场的中央走上来两位精心装扮的演员:丑角头戴草帽,手拿扇子,屈膝矮步演唱;旦角头插红花,手拿帕子,动作朴实含蓄。二人开始演唱“花鼓戏”,唱到精彩处,围观观众掌声不断。表演者在上禾场之前亦曾随龙灯队伍入主家,先唱人兴财旺等祝福词,眼见主家搬凳赶紧唱《板凳歌》,遇斟茶则唱《赞茶歌》,出门则以一曲《辞东歌》拜别。
 
  转眼两百年,谁在演戏,谁又在看戏似乎已经不再重要。然而这番日常景象却被有心的修志先生看在眼中,记在笔下——为此,今人翻阅清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刊行的《浏阳县治》便恍若时光穿越:“以童子装丑、旦剧唱,金鼓喧阗,唱插秧,歌采茶等,曰打花鼓。”
 
  随其后,浏阳此番热闹景象有增无减,至同治十二年(1874年),浏阳人对花鼓的热爱已经达到了“伏场男女,暮夜沿门歌舞,乡人争睹为快”的地步。对于演员的实力,评论者除了围观群众外,主人家亦是“态度分明”:唱得好的,主家自是不吝啬那几个银子,厚厚的红包便是最好的说明;如若唱得不好,个别主家会在红包内搭上一片鸡鸭菌子,讽刺演员是鸭公喉咙。
 
  与草根的花鼓戏相比,作为湖南传统戏曲的湘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皆属“官戏”范围,俗称“大戏”。但是,关于湘剧的起源地,却一直在研讨中。2017年,中国湘剧起源及老案堂班历史传承学术研讨会在金刚镇举行,20余位省市湘剧艺术家齐聚一堂,并基本达成共识:“金刚老案堂班是湘剧发展的重要源头。”
 
  “金刚镇盛产鞭炮,因此不少人到当地三元宫祈求平安,还有不少人迎神入户,奉祀祈福。三元宫因此创办了一个戏社,叫作案堂班。三元宫用重金搜罗戏多艺熟的人入班,招聘而来的艺人必须一人多艺,因此案堂班中高手云集。全班连班主18人,无论高腔戏、弹腔戏、低牌子戏都能演出,而且剧目随点随唱。”从年轻的时候开始,金刚人李明德便是个不折不扣的湘剧“铁粉”:“当时的金刚小镇上,有上、中、下三街,起庙会时搭三个戏台,连演四十八天。可以说,好戏不断,观者如云……”
 
  身处戏剧繁盛时代,作为“铁粉”的李明德无疑是幸运的。关于湘剧的来龙去脉,李明德亦在《浏阳县志》中有了惊喜发现,“浏阳的湘戏班,以其组合形式的不同分为案堂班、江湖班和科班。案堂班始于乾隆、嘉庆年间,系小型戏班,随金刚头福主庙神游乡演出,著名湘剧演员徐绍清和著名鼓师欧阳寿廷就是在这里出师的。”
 
  如果说浏阳花鼓戏与湘剧的活动踪迹尚有确切的可考记录,那么“三人一台戏”的浏阳皮影也许是充满想象的。
 
  《浏阳县志》载:“浏阳境毗湘赣,屏蔽长沙,山多隘险,攻守咸宜,素为兵家必争之地。旧志载,自唐至清,兵乱迭起,特别是历次更朝换代,战事无不涉及浏阳。劫后均有移民入浏,以实其地。”是否皮影技艺系浏阳本土人首创?或由移民随行带入,在浏阳这块红土地上生根开花?
 
  据1981年湖南戏剧增刊《略谈长沙高腔的源流问题》一文考证:“长沙高腔的策源地,是在湘潭浏阳(此处浏阳前署湘潭当为行政隶属关系)等县……到清咸丰年间,唯一保持高腔优势的戏班,仅有浏阳存在。”与此同时,《浏阳县志》载:“清光绪年间,县城紫微街谢发昌组织皮影社,并备有多副箱担,供人租用。”
 
  “明代中叶以前,浏阳人(包括移民)已草创皮影雏形,抓住湘剧流入的机遇形成皮影戏,在明代中叶至清光绪年间近400年的时间里,浏阳皮影戏以其旺盛的新生活力全面吸纳‘仅浏阳存在’的湘剧优势渐成规模。”为此,曾连任四届皮影戏协会主席的徐锡康做了大胆猜测。“至于后面的这段历史,则有《浏阳县志》为证:浏阳皮影艺人苏文珍、黄名龙、黄星同等组班进入长沙,在庙台挂牌演出;至1931年,全县已有皮影戏班76个,皮影艺人150余人;1940年,浏北皮影艺人在永安彭家冲组建皮影戏老郎会,入会者达百余人。”
 
  而关于浏阳话剧,则不得不提清末明初的一位风雅人士——文家市的彭芝荪。据说,彭芝荪善医会画,更喜操琴唱戏,属于逢戏必看的“戏迷”。彭芝荪在上海“大世界”看到了国外传入的话剧,竟为之迷住。除了一有空闲便前往观看悉心模仿外,还经常跑到后台请教。回浏后,竟自制道具、绘景片,邀请友人成立剧社在自家院中搭台唱戏。深山古镇的文家市,一时竟会为《姊妹易嫁》《土财佬游上海》等剧目沸腾不已。自此,这个剧社每逢节日便相聚彭家演出,浏阳自此播下了话剧的种子。
 
  “戏剧文化源远流长,花鼓戏、皮影戏、湘剧、话剧都盛极一时,但最早描述浏阳有戏的记录却是在北宋末年,距目前已经有900余年的历史了。”因写作《愿浏阳有“戏”》一文,市文联副主席刘正初曾翻阅了大量的文史资料,“据《宋史》记载,杨时在绍圣元年(1094年)知浏阳县事时,曾下令‘凡酒肆食舆俳优戏剧之网民财者悉禁之’。从中可以得知,中国戏剧刚刚形成时浏阳就有了戏剧演出,并且能够‘网民财’,戏剧工作者可以藉此谋生,这也是关于湖南省戏剧最早的记载。”
 
  传承
 
  好戏不断,源于一代接代传帮带
 
  百年历史,不过弹指一挥间。83年前,作为“临时经纪人”,长沙市著名排街艺人刘福生的心情十分复杂。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长沙市首倡湘、鄂、赣、粤四省土产展览会,议定演戏也捎带“土产品”。当时湖北有楚剧,江西有采茶戏,湖南就是花鼓戏了。于是,排街艺人刘福生赶到浏阳联系相关事宜。
 
  “浏阳西乡出小旦。”浏阳花鼓戏素有名望,为此,刘福生找到了浏阳名丑旦梁桂升、名旦袁申姣及陈安丙、姜雄、邓树桃等十多人组班到长沙唱戏。赴长后,这个浏阳戏班在吉祥戏院首演《武扯笋》。
 
  这个戏是二小(生、旦)喜剧,既有童趣,又揉合有民间武功,载歌载舞且配上浏阳特有的“九眼喇叭”高昂吹奏,活泼欢娱至极,大获成功,产生了轰动一时的效应,有的观众甚至跑到舞台上去看热闹。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福生所请的浏阳班子因外在原因只维持了三天便被迫停演。为此,刘福生出主意改名为《三湘改良汉剧》,用湘戏二琴子配唱也没有解決问题,最后只能散班。尽管只有三天的露脸时间,但浏阳花鼓戏却开创了“花鼓戏上正规戏台演出”的历史先河。
 
  当时间来到1949年上半年,城关艺人高福长组织湘淮楚剧团在县城集家巷民众戏院演出,这是浏阳花鼓戏首次组团在县城舞台开演。六年后的1954年,县文化馆举办“浏阳民间艺人学习班”,排演了不少节目巡回演出。年关,这个临时搭建的戏班不曾散伙,进而成立了浏阳花鼓戏艺术团。1958年,省文化局将剧团批准为地方国营,正式定名为“浏阳县花鼓戏剧团”。靠着过硬的演出水平,浏阳县花鼓戏剧团不仅颇有观众缘,而且在1963年一跃成为全省的重点剧团之一。
 
  几年后,西乡花鼓戏演员欧阳学武出生在普迹镇普官村春江桥。打小时候起,欧阳学武记忆中的普迹人似乎天生爱看戏,爱唱戏,“小时候,只要戏台一搭,锣鼓一敲,演出的空地里就会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成长在“戏窝子”里,欧阳学武学戏之举亦是水到渠成,他拜的师父是普迹有名的花鼓戏艺人欧阳永见。然而学戏的过程并不像看戏那样轻松,每天6点钟就得起床练功。花鼓戏演员的基本功分为唱功和做功,练唱功主要就是吊嗓子,做功则包括放腰子、趴一字、跑圆场、踢腿、翻筋斗等。
 
  对于欧阳学武而言,他肚子里现在装的上百出折子戏,多是那时候打下的基础。即使已过半百之年,但他说话的腔调仍抑扬顿挫,极有“舞台感”。只是这一脚迈进了戏的世界,便是大半辈子——往上数,师父欧阳永见曾是普迹一带的老戏骨,生旦净丑样样在行;师公周明亮为枨冲人,曾是湘潭花鼓戏剧团的名角儿;往下数,徒弟欧阳勇从十三四岁便跟随自己学戏,早已能独当一面。
 
  1977年,普迹花鼓戏迎来发展高潮,古装戏又重回历史舞台,《十五贯》《白蛇传》《梁祝姻缘》等经典剧目重归民众视野,再次引发了普迹人对花鼓戏的热捧。就在这一年,浏阳县花鼓戏剧团迎来了第二个辉煌时期,多达80余位演职人员的大阵容从正月初六开锣,一直演到年尾。
 
  “浏阳剧团只改革不解散。”好戏开锣,精彩不断。1988年,戏曲市场呈现整体疲软状态。眼见着不少外地剧团解散,浏阳则采取了以文补文、以副补文的方式化危机为出路。一番努力之后,剧团不仅保全了演出阵营,还于1990年至2001年连续六届被评为“湖南省好剧团”。
 
  “浏阳花鼓戏久负盛名,不但剧目丰富,而且名家荟萃,久有‘三阳开泰’之盛名。演戏这事,完全是靠一代接一代去传帮带。”2016年,浏阳花鼓戏成功申报湖南省非遗保护项目。对于浏阳这个“戏窝子”这一路的艰辛与不易,曾连任数届戏曲协会主席的鲁丰良感慨万千。
 
  作为受众颇多的皮影戏,浏阳也尽力保护,并积极推动其不断发展:成立“民间皮影艺人管理委员会”,1985年正式成立“皮影艺术协会”并集体加入了县文联,成为浏阳县文联中的团体成员。多年来,浏阳皮影戏一直备受观众喜爱,盛演不衰。
 
  “而京剧,在浏阳,它不是那种‘我来了’的霸气型剧种。它不怎么张扬,不怎么显山露水,只在不经意间将它们的精气神儿带出来,让人记住、回味、难忘。”因为京剧独有的表现形式,作为多年票友的陈管国保持着独有的爱好。2006年,欧阳予倩国剧社成立,至此浏阳京剧爱好者有了一个圈子来延续这份高贵。
 
  创新
 
  新戏连,不断创新“唱活”浏阳剧
 
  大幕开启,即雷霆万钧,梧桐枝被劈断。寓意一场惊天动地的改革即将来临,也寓意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斗争即将上演。国难当头,夫妻别离细诉衷情以琴抒怀,改革失败后“崩霆”弦断。以琴为线,若有若无,似断还连,牵引着整个剧情向前发展……
 
  激越崩霆绝,热血铸国魂。剧中“谭嗣同”有一个长达几十句之多的大型唱段,采用了多种板式,运用了不少花腔,给演唱增加了不少难度。演员邵展凡唱得珠圆玉润,字字铿锵,声情并茂,获得满堂喝彩与热烈掌声。
 
  这一幕,是2011年10月27日湘剧《谭嗣同》在浏阳欧阳予倩大剧院首演的场景。座无虚席的大厅,让时任剧院经理的黄国靖十分惊讶:“与以前剧院里引进的一些歌剧相比,这次是人最多的一次。”
 
  在此之前,欧阳予倩大剧院曾引进过《梭罗寨》《老表逸事》等歌剧,门票一直不见起色。而湘剧《谭嗣同》的上演,则掀起了一个高潮。首演之后,浏阳市文联与文体广电局特意邀请了众多文艺界人士进行剧评。座谈会上,大家除了谈论湘剧《谭嗣同》外,还就如何传播浏阳的历史文化进行了讨论。其中最为有参考性的一条建议便是着力挖掘与浏阳相关的重大历史题材,运用浏阳自己的队伍进行创作与演出。
 
  与大家预想的一样,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评选结果在京揭晓,由湖南省湘剧院创作演出的《谭嗣同》榜上有名。这是该院继《李贞回乡》获得第十二届“五个一工程”奖后,连续第二次获得该奖。对此,时任省湘剧院副院长、《谭嗣同》执行导演的周亚男表示,2003年省湘剧院就演出过《谭嗣同》,但当时并不成熟,到2010年着手重新创作才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浏阳人自己的角色要学着自己来塑造。”台上台下、行内行外聚气凝神,浏阳戏曲人的创新之路打开了新的局面。
 
  2015年11月8日晚,由浏阳市花鼓戏剧团创作的大型现代花鼓戏《耀邦兄弟》在欧阳予倩大剧院上演。共分为5场的戏剧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胡耀邦胞兄福老(胡耀福)为解决儿子的工作问题去找时任党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被拒,后在他人帮助下招工进城。胡耀邦知道情况后,责令有关部门将侄子清退回乡。胞兄认为这是忘恩负义,由此兄弟俩产生了一系列矛盾冲突,于是胡耀邦对哥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坦言劝谕,最终得到了理解。
 
  “接地气、传得开、留得住。”与以往咿咿呀呀的老本子花鼓戏不一样,精致的舞美设计、感人的故事情节、生动的人物语言,《耀邦兄弟》好评如潮。作为现代花鼓戏,每一个情节都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胡耀邦廉洁自律的高贵品质使观众深深折服。公演在江西进行时,胡耀邦长子胡德平观看了演出后被深深打动,并欣然书写了剧名“耀邦兄弟”。
 
  “剧本是本土剧作家陈健老师花了一年多时间收集资料后创作的,导演、主演、作曲等都是浏阳自己的队伍。”2017年,《耀邦兄弟》入选长沙市第十二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浏阳戏曲人的心思与努力没有白费,如愿以偿。
 
  随其后,作为第三届环保文化节重头戏,大型现代花鼓戏《屋场里的环保经》于2017年6月5日在欧阳予倩大剧院首演亮相。同时,它也被列入了长沙市重点文艺创作项目。与《耀邦兄弟》不同的是,这场花鼓戏的排演除了浏阳市戏曲协会外,还加入了民间艺术团元素——浏阳市永红艺术团的参与。
 
  《屋场里的环保经》获得极大的成功,巡演多场。这份新意,戏曲人是感受得到的。不久,《山路十八弯》《乡村故事》《新打铜锣》等大型花鼓戏一出接一出。今年6月底,为了纪念王震将军诞辰110周年,浏阳市永红艺术团再次与欧阳予倩大剧院合作排演《胡子将军》。
 
  “戏曲与各种文艺形式相比并无二致,总要承载一个时代的精神与意味。”相比“落难公子中状元,私定终身后花园”一唱千年,浏阳戏曲人还是选择了不断创新,引来了属于自己的戏剧新时代。(感谢浏阳市戏剧曲艺工作者协会对本文写作提供帮助)
 
 

编辑:戴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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