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怀国

近日，“姜萍事件”真相大白。根据2024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组委会与涟水中专发布的通报，姜萍的指导老师王润秋在预选赛中违规对其“提供帮助”。也就是说，姜萍头顶的“数学天才少女”光环，终于不得不摘下来了。

毫无疑问，处在这场闹剧——甚至可以称为骗局中心的，就是姜萍这个才17岁的女孩。有人骂她品行不端，玷污了数学的神圣，有人讽刺她浪得虚名，还妄想站在科学顶端，当然还有更多的人搬着凳子坐等吃瓜，冷眼瞅着笑话该怎样收场。

这个结局，是这几个月来姜萍早已经料到、又无比担惊受怕的。毕竟，她中考时数学试卷都没做完，而在中专学校的数学测试中，要及格都够呛；毕竟，她和她的老师是整个闹剧的始作俑者。所以今年她拒绝了浙江大学让她参加暑假班的邀请，选择和姐姐一起去苏州打工。只是，她逃得了一次暑假班，逃不了那个惊天谎言迟早要来的穿帮。

对于一个17岁的孩子，从其见识和操控一场闹剧的实际能力来说，我们能够指责她的并不多。从闹剧来说，她顶多算是被动的演员，而非编剧和导演；从骗局来说，她也能算是受害者，而不完全是处心积虑的骗子。以至于我能够想见，当“数学天才”的光环落下来的时候，她是恍惚的、无助的、可怜的。

当皇帝穿着并不存在的新装举行盛大的游行在现实中上演，我想说，姜萍的数学老师，不该承担更多的谩骂火力，被狠批欺世盗名吗？阿里巴巴怠于为天才诞生的真实性把关、汲汲于炒作自己的项目，不该被严重质疑其公益的初心以及项目的可信度吗？众多媒体违背新闻求真求实的要求一门心思吹喇叭，不该感到十二分的羞耻吗？

正是众多“裸奔”的皇帝造就了一位可怜的“数学天才”。“姜萍事件”，当初有多轰动，今天就有多讽刺、扎心。它让社会诚信体系遭到了严重的伤害，让脚踏实地奋发努力的信仰被粗暴地挑战，让急功近利欺世盗名之徒看到了可乘之机，让不择手段蝇营狗苟有了潜滋暗长的可能。

可笑的是，各方似乎对“姜萍事件”还没有太深刻的检讨。阿里巴巴声称把关不严，出来表达了一下歉意，涟水中专对姜萍的数学老师进行了诫勉谈话，此外再无其他说法。遥想2007年的“周老虎事件”，诈称拍到了华南虎的周正龙因诈骗和私藏枪支弹药罪被判刑两年六个月，缓刑三年。而今年，同样有千万粉丝的网红博主“Thurman猫一杯”因为制造了“秦朗事件”而被行政处罚并全网封杀。对比之下，阿里巴巴和涟水中专的态度，简直连自罚三杯都算不上。

那位曾被欢呼和鲜花包围的“数学天才”黯然退学打工去了；那些因中专也可以逆袭出数学状元而无比激动、振奋的围观群众骂骂咧咧地散了。事件就此收场吗？“姜萍事件”的“制作方”、炒作方，难道就能如此全身而退？放过对姜萍的嘲讽，集中精力讨论这些人、这些势力的责任论断，追求一个符合公序良俗的结论，是“姜萍事件”不该草草谢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