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好不容易申请到的飞机,“九曲浏阳河”就在脚下。谢金庭摄
数千照片整理成《浏阳河》画册,成为台湾同胞、华侨华人的思乡载体
当年搭档携手旧地重游,浏阳河、浏阳城、浏阳人还是旧日的模样吗?
浏阳网7月12日讯(记者 张玲)7月11日,早上5时多,本报新闻采访车赶往长沙——记者要接的人,在芙蓉北路。
谢金庭,77岁,湖南双峰人。1984年至1986年三年间,他背着相机沿浏阳河源头直至湘江口,拍下了数千张图片,这些照片经出版社选择整理,印刷成《浏阳河》画册。思乡情切的台湾同胞、华侨华人每每来湘,总是捎回一本,细细地品味家乡浏阳的影像。
如今,再次故地重游,是谢金庭三十年心之所系。
30年了,浏阳河,浏阳城,浏阳人,你们还是老先生镜头中的模样吗?
用镰刀劈出一条拍摄路
“我总是记得,浏阳招待所的那个房间,还有接待我的人的热情。以后的三年,无论我要去哪里,要拍什么,总有人在路上等我,帮助我,甚至陪同我。可以说,我拍的每张照片背后,都站着帮助过我的那些浏阳人。”
崇山绿树往后退,过了蕉溪,就是浏阳城了。“潘书林还好吗?沈岳武也九十多了吧?不知道那个黎兑卿还在不?”尽管已经三十年了,谢金庭仍不忘当年接触过的人,还有……大围山的人们。1984年,谢金庭去拍浏河源头大围山,为直达摄影点,四位农民拿着镰刀在山间劈了十几里,开出一条小路。也是那一次,由于只顾着手中器材,谢金庭脚下一崴,踝关节肿了起来。同行的老农扶着一点一点挪,好不容易到了大围山林场,谢金庭已经疼得钻心,只得在林场逗留。
“我在那住了一个多星期,下不得床。每天职工会把饭送到我床边,医务室的人则天天帮助我换药。”谢金庭摸着膝盖说。
为了拍摄出最真实的浏阳场景,谢金庭来往浏阳三年,几乎跑遍了山城。他爬山,有人帮他探路;他爬树,有人帮他吊麻绳;他一次一次去同一个场景,同一个场景的人一次一次配合他。“我觉得,我的工作得到了整个浏阳人民的支持。”谢金庭说。
申请飞机航拍山城浏阳河
“我背负着最好的设备,也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但事实上,我也是自学拍摄的,我将每个月的工资都用来购买摄影杂志和书籍,摆下来有一米多长,我废寝忘食地学习,寻找角度,寻找灵感,我想尽办法不辜负自己的使命。”
想拍出浏阳河的风景、浏阳城的风貌、浏阳人的风情,谈何容易?“不管,就算上天入地,我都要做到!”为了拍出整体风貌,谢金庭想到了航拍,可借一架飞机,可不像借一辆摩托车那么容易。
谢金庭苦苦思索。最开始,他租用直升飞机,但直升飞机的管理制度很严,它需要地方申请、需要省军区同意,还需要广州军区批准,而且它规定了几时几刻必须起飞,而一旦遇到天气不能起飞,就只能白白错过这次机会。偏偏气候是最没办法凑合的,谢金庭放弃直升机,想到了洒农药或者播种的飞机,虽然它很慢,但时间可以调配。
“那时租飞机可贵得很呢!”谢金庭咋舌,“飞一小时,就得两三万。那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呢!”但他的不放弃,最终获得省军区的支持,帮助申请到一架次飞机,而《浏阳河》画册的拍摄活动,也获得了省委宣传部的认可,出面帮他省去了一大笔租用费。
选一个晴天,从浏阳河下游出发,前往浏阳河源头,浏阳就在眼下。谢金庭还记得:“轰轰的声音那么大,可我太兴奋拍摄,都给忽略了。”
连飞机都申请到了,船就不在话下了。在浏阳县的帮助下,谢金庭亲近浏阳河的想法得到航标站的支持,只花三、四百元油费,就租用到航行两天多的船只,秀美风景尽揽入镜头。
一张照片引出台胞一把泪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回忆起当时接受这个任务的严肃和庄重,不管台湾同胞、海外侨胞离我们多远,他们始终是我们血脉的一部分,饮水思源,勿忘故祖,我们镜头中的一草一木,就是他们眼中的故乡,不能忘不会忘。”
浏阳山美水美,难道谢金庭只是为了拍摄留念吗?谢金庭摇摇头:“那时一套摄影设备要几万元,一卷胶片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拍摄一趟通常要带三四卷胶片,更别说租飞机租航船,各种开支了。”
“如果说为了祖国统一,你信吗?”谢金庭说完就笑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几张照片能祖国统一吗?是的,四两拨千斤,对游子来说,它们就有这个作用,因为它们代表了家乡。”
谢金庭1954年调往长沙工作,1983年在长沙市委台湾工作办公室就职,专门从事对台工作、对外工作,基本任务是拍照片做画册。“做画册的目的是反映我们大陆的风土人情、百姓的生活状态,也是借此让台湾同胞、海外同胞们看到家乡的一山一水,想家了,念家了,就回来吧,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管隔得多远。”
谢金庭的工作得到了浏阳县台办的大力支持。当时在浏阳台办的潘书林,就专门配合谢金庭的工作,一同拍摄《浏阳河》。
如今退休的潘书林,回忆当时说:“后来谢老的照片制成了《浏阳河》,没有任何政治言语,就是家乡的风土人情,但它的力量极大。我们了解到一位台胞看到画册中的红桎木,哭得一塌糊涂,说他在浏阳老家的院子里,也种着这样一棵树……”
旧地重游
双枫浦还在吗?
当年搭档携手再游浏阳河昨日,本报采访车前往长沙时,家住劳动路的潘书林正在不停看表。即将来浏的那位老艺术家,是他人生经历中,最不可忘的一位知己老友。
上午9时,采访车抵达浏阳。潘书林迎上前,有些激动。车中的谢金庭则一眼就看见了他:“是小潘!你是小潘!你还是老样子啊!”两位老友的手握在一起。
转眼已是30年。当时两人为了拍摄《浏阳河》,山里水里一同去,潘书林更是见证了谢金庭每一个镜头所付出的心血。
“双枫浦还在吗?”谢金庭问。两人相视而笑,随即表示要同游浏阳河,重寻当年一起走过的足迹——第一站便选择了双枫浦。
两人一起来到浏青桥,一下车,两人都连连摇头:“我们当时不是在这里拍的,是在河边。”
河那边?难道是氮肥厂那条路?刚踏上浏河路,谢金庭喜形于色:“就是这里了!我们就是在氮肥厂前面的河边上拍的双枫浦。”
记者翻看以前照片,发现双枫浦的照片就有多张、多个版本。谢金庭说,最后《浏阳河》画册选用的是一张凌晨日出时的双枫浦图片。潘书林敬佩地表示,当年为了拍出雾蒙蒙的日出效果,谢金庭凌晨四点赶到现场;而为了拍好一张图片,谢金庭有时同一个地方要去二、三十次。
“哎呀,你看,那里还有一条船!”从氮肥厂向河对岸看去,曾经拍摄的双枫浦,那个河道口,仍旧停着一艘小船,谢金庭很是兴奋,说,“我记得那天拍摄时,正觉得少了点什么,忽然一艘渔船慢悠悠划过来,水面波光粼粼,真是美极了!”
风吹过来,沿岸风光秀美。“变化大太了!浏阳河比以前更美了!”谢金庭脱口而出。
“走!我们再去看看那座闸坝!”潘书林建议。
“对对!闸坝!可不能忘了它!”两人越聊越投机,结伴沿着河岸走过去。朝阳在前,照在两人身后,托出两道影子,一如三十年前,那个一腔热血的年代,那对不离不弃的搭档。
编辑:戴鹏